王韫秀闻言,身体猛地一僵,如同被无形的寒冰冻住!
手中的绣绷再也握不住,“啪”地一声脆响,掉落在冰冷的青石地上,滚了几滚。
她脸色骤变,血色瞬间褪尽,失声道:“监……监视?这……这……原来如此!是妾身太过愚钝,竟将此事想得如此简单肤浅了……果然圣心如渊,深不可测啊!”
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巨大的后怕和一种被点醒的、恍然大悟的愧疚,仿佛元载的话为她揭开了蒙在眼前的重重迷雾,露出了一个可怕的、冰冷刺骨的真相。
她看向元载的眼神,那份冰冷的愤怒瞬间被复杂的惊疑、巨大的恐慌和一丝不易察觉的、对丈夫“洞悉上意”的依赖所取代。
元载心中一块巨石轰然落地,眼底深处一丝难以察觉的得色如流星般划过。
他轻轻握住王韫秀微微颤抖、冰凉得没有一丝温度的手。
他感受到她只是象征性地、微弱地挣了一下,便不再用力,反而指尖微微蜷缩,仿佛在寻求一丝依靠。
他心中大定,顺势将她轻轻揽入怀中,动作温柔而充满保护欲,如同护住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。
他温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耳廓,低语道:“我元载在此立誓,若再负你半分真心,便叫我天打雷劈,不得好死!尸骨无存!”
誓言狠厉,语气却温柔似水,“你看,”
他语气一转,带着对未来蓝图的精心描绘,充满了希望,“我今日来,一为向你赔罪,恳求你的宽宥,二也是……为岳父大人,为我们这个家,还有我们那两个孩儿的将来,寻一条出路。”
他成功地将个人污点与险恶的政治环境捆绑,暗示了自己的“不得已”和“牺牲”,同时突出了王韫秀和其父在这个棋局中的关键地位。
王韫秀本就对元载用情至深,此刻听着他情真意切的剖析,尤其是那句“殿下试探”、“家的将来”,更联想到年幼孩子天真无邪的脸庞,心中那块因愤怒而凝结的坚冰彻底融化、崩塌。
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、几乎要将她淹没的恐慌和对未来的迷茫无助。
委屈、恐惧、对父亲固执避世可能带来的灭顶之灾的忧虑、对丈夫(尽管伤痕累累)此刻“清醒担当”的依赖、还有对裴徽那庞大到令人窒息、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权势的敬畏……种种情绪如同沸腾的岩浆在她胸腔内翻涌激荡,化作大颗大颗滚烫的泪珠,无声地汹涌滚落,瞬间浸湿了元载月白长衫的肩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