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极殿的鎏金铜炉飘着龙脑香,却盖不住殿内的血腥气。吐蕃使者跪在金砖上,额头顶着降表,羊皮纸上的血手印还没干透。杨国忠攥着象牙笏板,指节发白:"河西十二州被你们糟践成什么样?现在拿万匹战马就想了事?当我大唐是马市吗?"
"相国容禀..."吐蕃使者刚开口,上官婉儿的裙裾掠过他眼前。她身着紫宸朝服,袖口绣着金线鸾鸟,指尖捏着根孔雀翎,翎羽上的金粉在阳光下轻轻颤动。
"使者可认得这翎毛?"她将羽毛浸入案头酒盏,琥珀色的酒液瞬间泛起青斑,"贵国赞普暴毙那晚,寝殿屏风后是不是也插着这样的孔雀翎?"
使者浑身发抖,膝盖在金砖上磨出血痕:"是...是范阳卢氏的卢三郎所赠...他说..."话未说完,御史中丞卢弈突然发出怪响,身体抽搐着栽倒在地,袖中滑出根孔雀翎。
李琰的佩剑"呛啷"出鞘,剑尖斩断翎杆,中空的管腔里滚出靛蓝色粉末。上官婉儿用帕子蘸了蘸粉末,帕子边缘瞬间焦黑:"岭南尸蛊粉,遇血封喉。卢中丞,这东西怎么会在你袖中?"
卢弈瞪大双眼,嘴角涌出黑血,手指颤抖着指向吐蕃使者,却终究没能说出话来。李琰盯着卢弈扭曲的脸,突然想起去年上元节,这位御史中丞曾在他面前弹劾盐铁使贪腐,当时他眼中的迥异之光,如今看来竟如此刺眼。
"陛下!八百里加急!"殿外传来传旨官的高喊。黄纸封套上盖着"扬州水陆转运使"的大印,陈玄礼的字迹潦草得几乎认不出:"扬州运河挖出前朝沉船,疑与五姓七望通敌有关。"
扬州码头的秋风裹着腥气,陈玄礼踩着没膝的淤泥,手里的横刀在沉船残骸上敲出闷响。船板上的铜钉锈成了绿色,他用刀背砸开一块,木缝里渗出深褐色的桐油——这是前隋时期的造船工艺,距今快二百年了。
"大人,舱门撬开了!"漕工赵四抹了把汗,露出缺了颗门牙的嘴。陈玄礼猫腰钻进船舱,火把照亮的瞬间,他倒吸一口凉气——舱内整整齐齐码着明光铠,鱼鳞状的甲片在火光下泛着青灰,护心镜上的兽面纹狰狞可怖。
"前隋骁果军的装备。"王老五蹲下身,用刀挑起具白骨的腰带,青铜带銙上刻着"杨"字,"这是跟着隋炀帝下扬州的禁卫军。"
张老三用铁钩拽出个玉匣,匣盖刚打开,一股霉味扑面而来。泛黄的绢画上,蜿蜒的运河旁标着十二处红点,旁边用朱砂写着"洛口仓回洛仓"等字样。陈玄礼的手指划过地图,突然顿在"扬州督护府"的位置——红点旁用小字批注:"卢氏私粮,岁入十万石"。
"乖乖,这是要谋反啊。"王老五的声音有些发颤。漕工赵四突然指着船底惊呼:"大人快看!"青石板下露出个暗格,里面堆着成箱的孔雀翎,每根翎羽的根部都缠着细如发丝的金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