铜铃第三次响起时,陈洪泉感觉自己的心脏几乎要撞破胸腔。老刀的手仍然死死捂着他的嘴,他能闻到向导手掌上混合着汗水和酥油的气味。窗外,那湿漉漉的脚步声停在了门前不到两米的地方。
陈洪泉的视线穿过老刀的肩膀,死死盯着糊着旧报纸的窗户。月光透过窗纸,投下一片惨白的光晕。突然,一个模糊的黑影出现在窗纸上——那绝不是人类的轮廓,它的头部过于狭长,肩膀却异常宽厚。
老刀的呼吸变得急促,他另一只手缓缓摸向腰间别着的猎刀。陈洪泉注意到向导的手在剧烈颤抖,刀鞘与皮带摩擦发出细微的"沙沙"声。
窗外的黑影静止了约莫十秒钟,然后开始缓慢地向左侧移动。陈洪泉听见木制走廊发出不堪重负的"吱呀"声,那东西似乎正在绕着屋子走动。与此同时,院子里传来一种奇怪的声响,像是有什么粘稠的液体正从井口不断涌出。
当脚步声转到屋子后侧时,老刀终于松开捂住陈洪泉的手,用气声说道:"别动,别出声。"他的额头上布满汗珠,在月光下闪着微光。
陈洪泉僵硬地点头,右手不自觉地摸向放在枕边的录音笔。他按下录音键时,机器发出极其轻微的"咔嗒"声,但在死寂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。
脚步声突然停住了。
老刀的眼神瞬间变得惊恐,他猛地按住陈洪泉的手腕,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。两人屏住呼吸,房间里只剩下彼此剧烈的心跳声。
大约过了一分钟——对陈洪泉来说却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——脚步声再次响起,但这次是朝着院门方向渐行渐远。与此同时,院子里的水声也渐渐平息,只剩下夜风吹动井绳的轻微晃动声。
直到确定那东西真的离开后,老刀才长舒一口气,整个人瘫坐在床沿。陈洪泉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完全被冷汗浸透,衬衫冰凉地贴在皮肤上。
"那到底是什么?"陈洪泉压低声音问道,同时检查录音笔是否正常工作。
老刀摇摇头,从怀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烟盒,颤抖着手指取出一支烟,却没有点燃。"三十年前的事,"他哑着嗓子说,"那时我才二十出头,跟着马爷来无灯村收山货。"
陈洪泉打开手机备忘录,借着屏幕的微光记录关键信息。老刀继续说道:"那年冬天特别冷,村里接连死了三个老人。按习俗要守灵三天,但第二天夜里,守灵的人发现棺材里的尸体不见了。"
这时窗外突然刮过一阵强风,吹得窗棂咯咯作响。老刀顿了顿,警惕地看了眼窗户,才接着说:"村里人打着火把满山找,最后在古井边发现了脚印。那脚印从井口一直延伸到村长家门口,但井绳上全是冰,根本不可能有人爬上来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