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如墨,粘稠地涂满营地四周的丛林。篝火堆已熄,只剩几星暗红的火星在冷风中明灭,像某种警惕的眼睛。楚临风倚着一棵半人高的断木,指尖无意识地划过掌心那道因符文爆发留下的浅疤。空气中弥漫着战后特有的、混合着草药与血腥气的沉浊味道,但比这更让他不安的,是一种无形的割裂感——仿佛有什么东西,正在从内部蛀空他们用鲜血和信任构筑的壁垒。
“第三批备用箭矢,连同负责看管的阿木,都不见了。”九尾狐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,她化为人形,墨色长发披散肩头,耳尖却仍无意识地动了动,“阿木是最早跟随你的狼族勇士,他的忠心……”
“忠心有时也会被欲望蛀空。”楚临风打断她,声音低沉,“但阿木不是第一个。三天前,后勤队的干粮库失窃,守夜人被下了迷药;昨天,负责绘制地形图的风语者小队在迷雾沼泽失踪,只找回半张被撕碎的舆图——而那片区域,正是我们计划中突袭黑暗势力补给线的必经之路。”
他蹲下身,用匕首挑起脚边一块不起眼的碎石。石面上似乎沾着某种暗紫色的粉末,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。“这是‘幽影粉’,产自极北寒渊的毒草,燃烧时能制造幻象,也能麻痹高阶灵者的感知。三天前,我在存放通讯符纸的帐篷外发现过同样的粉末,当时以为是风带来的。”
九尾狐俯身细看,瞳孔骤然收缩:“幽影粉在黑市上价比黄金,而且只有精通暗影法术的部族才懂得提炼。我们的人里,谁会有这种东西?”
“问题就在这里。”楚临风将碎石抛向远处,石子撞上树干,发出一声闷响,惊起几只夜枭,“我们的队伍里,有熟悉黑暗势力手段的人。或者说……有被他们渗透的人。”
他想起三天前那场会议。当他提出从西侧密林迂回包抄的计划时,负责先锋营的熊罴族队长石夯曾激烈反对,认为密林中有未知的瘴气。但石夯素来勇猛,甚至有些莽撞,从不以谨慎着称。而另一个人,一直沉默坐在角落的羽族斥候首领青鸾,却在石夯发言时,指尖轻轻敲击了三下座椅的扶手——那是他们约定的、“计划存在风险”的暗号,但当时楚临风只当她是出于谨慎。
还有补给官老周,那个总是笑眯眯的中年男人。昨天他去核查物资时,老周的眼神明显闪烁,袖口处似乎沾着一点不易察觉的泥土,颜色与迷失风语者小队附近的沼泽土极为相似。
楚临风揉了揉眉心。怀疑像藤蔓一样滋生,缠绕住每一个他曾信任的面孔。这种感觉比面对千军万马更让他难受。
“我们需要一个陷阱。”九尾狐突然开口,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,“一个只有内奸才会咬钩的陷阱。”
她凑近楚临风,低声说了几句。楚临风的眉头渐渐舒展,眼中却掠过一丝寒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