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如墨,万籁俱寂。
简陋的客栈房间内,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虫鸣。
段誉和虚竹蜷缩在房间角落的草席上,身体疲惫到了极点,连日来的惊吓、屈辱、饱食后的困倦以及体内那如影随形的阴寒,都如同沉重的枷锁。
然而,对萧峰刻骨的仇恨和恐惧,又像冰冷的毒蛇盘踞在心头,让他们神经紧绷,难以入眠。
两人眼皮沉重地打架,意识在极度的困倦与惊悸的清醒间反复拉锯。
段誉脑海中不断闪过父母叔伯倒在血泊中的画面,虚竹则被少林寺的冲天火光和师长的惨嚎声反复折磨。
每一次即将沉入黑暗,都会被体内那股阴寒之气带来的瞬间刺痛或心悸惊醒。
子时已过,正是人一天中最困顿、意志力最为薄弱的时刻。
连续数日的煎熬,终于压垮了紧绷的神经。
段誉的头一点一点,最终抵在冰冷的墙壁上,呼吸变得绵长而不稳。
虚竹更是发出了轻微的鼾声,只是眉头依旧紧锁,身体偶尔会因噩梦而抽搐一下。
一直盘膝坐在窗边阴影里的萧峰,缓缓睁开了眼睛。
那双在黑暗中依旧锐利如鹰隼的眸子里,没有丝毫睡意,只有一片冰冷而专注的寒潭。
他无声无息地站起身,如同鬼魅般飘到两人身边。
没有半分犹豫,萧峰并指如风,精准无比地点向段誉和虚竹脐下三寸的神阙穴!
这一点,并非要伤人,而是瞬间截断了两人丹田内微弱内力的自然流转,让他们的身体如同被抽掉了最后一丝支撑的提线木偶,彻底松弛下来,陷入一种更深沉、更无力的假寐状态。
原本因噩梦而微蹙的眉头也舒展开来,呼吸变得更加均匀绵长,对外界的感知被降到了最低点。
紧接着,萧峰从怀中取出一支特制的、细如牛毛的黑色线香。
他用火折子点燃一端,一缕极淡、几乎无色无味的轻烟袅袅升起。
他屏住呼吸,将线香靠近段誉和虚竹的口鼻处,让那特制的迷烟缓慢而持续地渗入他们的呼吸系统。
这迷香是他结合现代药理知识,利用此世界能找到的珍贵草药精心调配而成,效果并非强烈的昏迷,而是深度放松精神,削弱潜意识层面的防御壁垒,如同给心灵蒙上一层薄纱,使其更容易接受外来的引导和暗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