拽出个樟木箱,掀开时,一股陈年松烟墨的香气扑面而来,那香气醇厚而悠远。
“光绪二十七年刻的《康熙字典》木活字,”他布满老茧的手抚过字块上细腻的梨木纹,指尖感受着那温润的质感。
“当年鬼子烧了商务印书馆,我爹拼死抢出来的。”
暮色透过雕花窗棂,洒在活字盘上,投下菱形光斑,那光斑随着微风轻轻晃动,仿佛在诉说着历史的沧桑。
莫远山突然扯下绑腿布,蘸着朱砂墨在墙上书写。
布帛擦过砖面发出沙沙声,像极了两个月前在战壕里用刺刀刻标语的触感,那种尖锐而又坚定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。
那时萧云把着他的手说:“笔杆子要当机关枪使,每个字都得打进人心里。”
“咱们不用油印机。”莫远山把《百丑图》铺在活字盘上,“周师傅您刻漫画,我用拓印古书的方法。”他抓起两个“倭”字木活字,在日军军官头顶重重按下,那一瞬间,能感觉到木活字的坚硬和力量。
月光爬上窗台时,三百张套色宣传画已晾在竹竿上,画中狐狸尾巴的日军正被“持久战”三个大字碾碎,在月光的照耀下,那画面显得格外醒目。
子夜收工时,莫远山注意到油印机底座有团黑乎乎的东西。
扒开结块的油墨,竟是个刻着龙纹的青铜齿轮,那龙纹雕刻得栩栩如生,仿佛随时都会腾飞而起。
齿槽里还卡着半片带火药味的捷报,那火药味刺鼻而又让人振奋。
他想起萧云腰间那个会震颤的古怪装置,正要细看,远处码头突然传来汽笛长鸣,那声音悠长而又响亮,打破了夜的宁静。
周师傅脸色骤变:“那个铜盒子!”他指着齿轮内侧的菊花凹槽,“白天鬼子留下的铁盒渗黑血时,也有这种腥臭味......”
莫远山把齿轮贴近耳边,竟听到类似钟表走时的咔嗒声,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,仿佛是命运的倒计时。
他刚要开口,印刷点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,那脚步声越来越近,让人的心也随之揪紧。
月光把来人的影子投在窗纸上,分明是拄拐杖的形态,落脚却带着军人特有的节奏。
“谁?”莫远山反手握住裁纸刀,手中的裁纸刀冰冷而又锋利。
一阵穿堂风突然掀开未关严的后窗,晾晒的宣传画哗啦啦飞向夜空,那纸张飞舞的声音仿佛是胜利的欢呼。
某张画着狐狸尾巴的漫画飘过屋顶时,恰好被探照灯照得通明,整条街的夜巡伪军都看得清清楚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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