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又怎么了?”
少主的声音里,明显带上了一丝不耐烦。
在他看来,安德森已经是一个被吓破了胆的废物。
“他……他……”
安德森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,语无伦次。
“他送来了一瓶酒……还有宵夜……他说……是‘践行礼’……”
电话那头。
之前那玩味的轻笑,那慵懒的腔调,那一切尽在掌握的自信……
通通消失了。
取而代之的,是真正的、长久的、如同深渊般的沉默。
这一次的沉默,比上一次更加漫长,更加压抑。
安德森能感觉到,电话那头,某种无形的气场正在发生剧变。
那是一种从猎人,变为猎物的微妙转换。
过了许久,久到安德森几乎以为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。
“咔!”
一声轻响,通讯被切断。
少主,第一次在没有下达任何指令的情况下,主动挂断了电话。
安德森握着手机,愣在原地,然后,他笑了,笑得比哭还难看。
他知道,少主也怕了。
那个高高在上的、视众生为棋子的潜龙少主,在听到“践行礼”这三个字之后,终于收起了他所有的轻视和玩味。
他终于意识到,天水城的这位,根本不是什么懂用蛮力的老虎。
而是一条,真正盘踞于此地,深不可测的……龙。
夜。
很长。
总统套房里,那瓶价值六位数的香槟王静静地立在茶几上,未曾开启。
旁边的宵夜,也已经凉透了。
安德森一夜未眠。
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,死死地盯着那扇巨大的落地窗。
窗外是天水城璀璨的夜景,但在他眼中,这片繁华的灯海,却像是一头择人而噬的洪荒巨兽,张开了血盆大口。
恐惧,在长久的寂静中发酵,变成了更可怕的东西—绝望。
“少主”的沉默,比任何命令都更让他心寒。
那一声“咔”的挂断声,宣告了他被当成弃子的命运。
留在这里?等待那个叫陆尘的怪物,用他无法理解的方式,来决定自己的生死?
不。
他不能。
求生的本能,终于压倒了对“潜龙”的恐惧。
天色刚蒙蒙亮,安德森再也无法忍受这种煎熬,他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,像一头惊弓之鸟,开始疯狂地收拾行李。
护照。
钱包。
几件换洗的衣服。
他什么都顾不上了,他只想逃离,逃离这座城市,逃离这个国家,逃到天涯海角,只要能远离那个男人的阴影。
他甚至没有退房,就这样拉着行李箱,仓皇地冲出了酒店。
天水城国际机场。
喧嚣的人声,广播的提示音,行李箱轮子滚动的声音,交织成一片。
安德森挤在人群中,戴着墨镜和帽子,压低了帽檐,生怕被人认出来。
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心安,只要拿到登机牌,登上那架飞往大洋彼岸的飞机,他就安全了。
他排着队,终于轮到了他。
他将自己的护照和头等舱机票递了过去,脸上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。
“麻烦快一点,谢谢!”
航空公司的地勤人员是一位年轻的女孩,她微笑着接过护照,在机器上刷了一下。
脸上的笑容,忽然凝固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