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都聋了吗?号角响了!最高戒备!谁敢违抗军令,格杀勿论!”另一个将官的声音带着歇斯底里。
然而,回应他们的,是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彻底的沉寂、麻木和无声的抗拒。
除了这些嫡系将官麾下最核心的几百上千名亲兵挣扎着、动作僵硬迟缓地爬起来,摸索着冰冷的盔甲和兵器,其余广大的营区——那些来自范阳、平卢、河东,甚至是被刀剑胁迫着加入的原唐军降卒组成的营盘——几乎纹丝不动。
疲惫如同深入骨髓的寒毒,早已冻结了他们的行动能力。
士兵们把头埋得更深,用油腻的破布或冻得通红的胳膊死死堵住耳朵,嘴里发出含糊不清、充满怨毒和绝望的嘟囔。
“又来了……有完没完……杀千刀的……”
“让不让人活了……睡一会儿……就一会儿……”
“天塌下来老子也不起了……要杀要剐……随他去吧……”
“折腾一晚上了……哪次真来了?……就是听个响……骗鬼呢……”
“皇帝?呸!……老子命都要没了……谁管他什么鸟皇帝……”
在一个靠近营区边缘的破旧营帐里,一个满脸刀疤、胡子拉碴的老兵油子被爆炸震得翻了个身,他烦躁地用破毯子蒙住头,瓮声瓮气地对旁边一个吓得瑟瑟发抖、紧握着生锈长矛的新兵蛋子说:“小子,学着点!真要打,第一声爆炸就该冲进来了,还能给你时间听号角?这他娘的就是‘疲兵之计’,懂不?”
“姓裴的没多少人,不敢真来!就是想耗光咱们的力气,让咱们明天爬不上长安的城墙!睡你的吧!”
“天塌了有高个顶着!那些穿金甲的将军老爷们还没急呢!”
新兵听了这话,紧绷得像弓弦的身体瞬间松弛下来,长矛“哐当”一声掉在草席上,他长长吁了口气,也学着老兵的样子,把破毯子裹紧,沉沉睡去,鼾声很快响起。
帐内,安庆绪焦躁地来回踱步,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铁板上。
他侧耳倾听着外面的动静——除了嫡系营区那稀稀拉拉、如同垂死挣扎般的响应声和远处将官们徒劳的咒骂,整个庞大的营地死气沉沉,毫无大战将临的紧张与喧嚣。
这反常的寂静,比震天的喊杀更让他心头发寒。
他猛地停在巨大的作战地图前,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代表长安的那一点,仿佛要用目光将其烧穿、碾碎。
“疲兵之计!”安庆绪猛地一掌拍在厚重的檀木桌案上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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